引文|祈福信箱的两个投递口

图:望山简,摄自湖北省博物馆
在楚地的泥土里,
埋藏着一座双口信箱。
一封信,从江夏丁家嘴寄出,
贵族娄君写道:
“五世王父王母,可庇佑我今日平安?”
另一封信,从江陵望山投递,
王族后人悼固低语:
“简王、声王和悼王——诸位先君,可否护我身无大咎?”
两封信,
写的其实是同一种心事——
在变动的时代里,谁能护我周全?
有人说,祈福是迷信;
但楚人其实在问:
“我来自哪里?我的根,在何处?”
通宝担任信箱管理员,
翻开这两卷竹简时说:
“丁家咀的人,在写祖先的名字;
望山的人,在唤先王的名讳。
但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——
写给那些可以依靠的名字。”
今天,
我们站在这座祈福信箱前,
拆阅来自两千年前的忧患来信。
通宝合起简册,轻轻写下今日备忘:
“两地楚人,同一祈愿。”
“今日宜敬祖,忌忘本。”
丁家嘴楚简|贵族娄君的六步祈福
2009年,武汉江夏丁家嘴M2号墓出土了一批特殊的楚简——
记录着一场完整的祈福仪式。
那是秦国使者虩戎抵达楚国的那一年,九月壬寅之日,深秋。
封君娄君步入占筮之室。
他不是来算命,
而是来确认一件事:
“以娄君之〼之故,舉禱戠牛於五世王父、五世王母以順至親父。” (简22+34+11)
——为了娄君的缘故,要用一头牛,祭祀从五世王父王母,一直到亲父的所有祖先。
这不是空洞的仪式,
而是一场与祖先的对话,
一次对内心焦虑的安顿。
——————
六步祈福法|丁家嘴模板
第一步:择吉日
“秦客虩戎蹠楚之歲,九月壬寅之日” (简22)
楚人相信,天时是桥,
只有选好时辰,祖先的听觉才会被唤醒。
这一案选择了秦国使者来访楚国这一年——事件纪年,加上干支纪日。
第二步:说缘由
“以婁君之〼之故”
(简11)
祈福的起因必须写清楚——
可因病、因役、因忧。
在这里,是为了娄君自己。
第三步:献上祭品
“舉禱戠牛”
(简22+11)
“舉禱”是祭祷方式,“戠牛”是祭品。
不是小品,也非草香,
而是一整头可用于血祭的牛。
楚人祈福,是动真格的。
第四步:念出祖名
“五世王父、五世王母以顺至亲父” (简22+34)
从五世祖一路顺数,直到亲父。
娄君不跳过任何一位——
这不是点名,而是召唤。
召唤身体里的根,魂里的线。
这不是“公文”,而是一封“家信”——
写给那些早已远去、
却仍能听见的名字。
第五步:等卜兆
“兆曰:吉,无咎,有祟。” (简5+19)
卜兆显示:总体吉利,无大灾,
但背后仍有神祟的提醒。
“吉”是神的回应,
“无咎”是祖先的安抚,
“有祟”则提示人:背后有鬼神在作祟,还需戒心与诚心。
第六步:最终确认
“吉。” (简13)
确认整个祈福仪式
最终得到神明认可,
完成圆满的闭合。
祈福不是为了避免风暴,
而是让人在风暴中不失其舵。
这六个步骤,它提供了一个近乎完整的楚人祈福占卜的“标准操作流程”实例。
翌日癸卯,忧虑未息。
“癸卯之日,巫爲婁君〼”(简2+8)
连续两天,
不同的巫师为同一个人占卜。
这不只是仪式,
更是焦虑的延续——
“壬寅日问了一次还不够,
癸卯日再来一次——
娄君心中的不安,
早已越过竹简,
渗入楚国的夜雾之中。”
可见,前一日的“吉”,还不足以安抚他心中未眠的忧虑。
娄君的祈福,如今看来,不是一宗“迷信”,
而是一种秩序——
让人以文字、以仪式,
重申自己与祖先的连结。
他所写下的,不只是一个问句:
“谁能庇我无咎?”
更是一种不屈的回答:
“我记得你们的名字,所以我还在。”
通宝轻声写下今日小结:
“此人心重,问得太密,盖因信祖而非信己。”
在战国的风中,楚人将名字写上竹简,递给祖先。
他们并非盲信,而是在用最诚恳的方式,
确认一件事——
在命运的路上,
是否有人会来庇我无咎。
望山楚简|王族悼固的十四次提问
1965至1966年,荆州望山一号墓出土竹简,
记录着楚王族悼固的十四次占卜。
他是楚悼王的曾孙,卒于公元前331年,年仅三十。
这批竹简,如他生前一封封寄往天上的信。
舉禱於簡王,戠牛。(简2)
舉禱於悼王,戠牛。(简3)
舉禱於宣王,戠特牛。(简4)
舉禱於王子丙,特豢。舉禱於社,特昔。(简5)
三位先王,一位王子丙,一尊土地神。
楚简王、楚声王、楚悼王——
是他的高祖、曾祖与远祖;
王子丙,是家族先人;
“社”,则是土地之神。
他用一头牛敬三王,
以一头猪祭宗支,
再以干肉奉土地。
楚人以祭品的等级来排列宇宙秩序:
牛献于君,猪祭于亲,干肉献于地。
悼固的祈祷,由此构成一条垂直的信仰链——
从天子到祖宗,再落入尘土。
在这些竹简上,楚人一再写下同样的动作:
禱、獻、占曰吉。
那是一种重复而虔诚的节奏,
如同心脏在王名之间跳动。
十四次,意味着什么?
“悼固”这个名字,
在望山简中出现了十四次。
十四次占卜,
意味着他问了十四次:
“简王、悼王、宣王…——诸位先君,可护我身无大咎?”
通宝说:
十四次,不是迷信,
是焦虑。
王族的焦虑,
不是”我能不能活下去”,
而是”我配不配得上这个姓氏“。
悼固的“悼”字,是荣耀,也是负担。
荣耀——你流着王的血;
负担——你要配得上这个字。
他所祭的,不只是个人的平安,
而是一条从“家”通向“国”的信仰线。
通宝合上竹简说:
“丁家嘴的人在唤父名,
望山的人在唤王名。
一个是血缘的根,
一个是权力的根。
但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——
向自己的根寻护佑。”
在那些竹简上,
每一个“王”字的墨迹,
都像一粒落在泥土里的火种——
提醒后人:
王族的祈祷,不止于求吉,
而是守着“楚”的延续。
两地的回声|一纸竹简的距离
通宝在灯下对照着两卷竹简,
那是两封寄出的信——
一封从江夏丁家咀寄出,
一封从荆州望山投递。
前者写着“五世王父王母”,
后者写着“简王、声王、悼王等王”。
一个在数家族的祖先,
一个在数国家的先王。
两地相隔百里,年代也略有差异,
但他们的祈愿几乎相同。
丁家嘴的娄君:
祭祀从五世王父王母到亲父,
用一头戠牛,
连续两天占卜。
他问的是:
“五世王父王母,可庇佑我今日平安?”
望山的悼固:
祭祀简王、声王、悼王等五王,
还有王子丙、土地神,
问了十四次占卜。
他问的是:
“诸位先王、家族先人与土地神,可护我身无大咎?”
一个祭”亲父”,一个祭”先王”;
一个以血缘为线,一个以法统为根;
一个是家族性的仪式,一个是国家性的仪式。
但本质上,
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:
念出祖先的名字,
确认自己有根,
对抗时代的不确定性。
他们都在问同一个问题——
在变动的时代里,
谁能护我周全?
通宝在简册边缘写下:
“丁家嘴是祈福的起点——
那是楚人信仰的起点,
用亲人的名字,
把不确定的生活系在信任上。望山是祈福的极点——
那是楚国礼制的顶端,
王族以祖王之名,
为家国的安危写下祈文。前者问”我与祖先”,
后者问”我与国家”。
家与国之间,
不过一纸竹简的距离。“
他又轻轻叠上两卷竹简,
像收起两封信,
低声念出今日备忘:
“两封信,同一声;
楚人祈无咎,后人宜不忘。”
尾之声|通宝关档记
通宝在案前,把两卷竹简并排放好。
一卷写“亲父、五世王父王母”,
一卷写“简王、声王、悼王等五王,王子丙与土地神”。
他端起笔,轻轻标记——
江夏 · 家祀,
荆州 · 国祀。
风过案前,墨痕微亮,
像有人在回应。
娄君靠祭祀亲父求安;
悼固靠祭祀先王求护。
而两千年后,我们仍在做同一件事——
点一炷香,念一个名字,
想起那些庇护过我们的存在。
真正的祈福,
不是求神拜佛,
而是记得一些名字。
娄君记得五世王父王母,悼固记得简王、声王、悼王等先王。
念出名字,
就是在说:我记得你。
我记得你,
所以你还活着。
你还活着,
所以我不孤独。
通宝于是合起简册,写下:
“丁家咀写家,望山写国;
两封信,同一声。
楚人祈无咎,
后人宜不忘。”
今日宜:敬名讳,念祖先;
今日忌:忘所出,失本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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