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惟有香如故:一縷香氣,幾段塵世悲歡

人類的嗅覺總是最容易觸動記憶,也最難逃避情緒

《惟有香如故》便是借「」入手,透過五種香料,串聯起五位歷史人物的命運,構築起一幅穿越時空的情感長卷。在這部紀錄片中,香,不再只是嗅覺的享受,而是穿越千年的敘述工具,喚起歷史深處的溫度與回響。

最好的香,總在記憶深處。」當我們被某種熟悉的氣息喚起回憶時,往往不是回到某個場景,而是回到一種心情 – 一場別離,一段誓言,一個註定破碎的理想

導演以巧思將嗅覺、情感與歷史勾連在一起,讓這部作品不僅是紀錄片,更像是一首散文詩。

與傳統紀錄片不同的是,《惟有香如故》將劇情與現實巧妙交織,導演親自入鏡,在製香與敘事之間來回遊走,將人物命運背後的「氣味」故事娓娓道來。影像的節奏與構圖極為講究,情節切換更如行雲流水,將香的氤氳與人心的悲喜緊緊纏繞。

在這場關於香的旅途中,我們不只是回望歷史,更是在氣味的引領下,與那些「遠去之人」重新相遇。

第一集 《雨霖鈴》|瑞龍腦香 · 楊貴妃

一縷冷香,封存了一場盛世愛戀的餘溫。
香氣未散,人卻早已埋入歷史深處,只留下帝王無盡的悔意與孤獨。

本集探尋的是「楊貴妃之死」,開篇就以高力士奉李隆基之命,到馬嵬驛為楊貴妃挖墳遷墓。但詭異的是,墳裡幾乎什麼都沒有了,只留有楊貴妃一直隨身佩戴的香囊,香囊裡裝著她最愛的瑞龍腦香。

紀錄片文案:

1. 長夜屬於孤獨的人,這是XX最難熬的時刻。黑暗中一下子襲來三種悲涼:夜雨、風鈴還有空氣中殘留的冷香。


2. 識別氣味需要足夠的氣味分子,而相對濕潤的空氣能幫助鼻腔捕捉結合那些氣味分子。這也是為什麼在下雨之後,我們總是會覺得氣味更加明顯的原因。瑞龍腦的留香本身就非常深刻,再加上這一夜大雨,溫度、濕度、聽覺、嗅覺,所有感官都開始渲染同一個目標。


3. 這寒涼的香氣已經成了無處不在的眼睛,冷冷地看著自己如何面對背叛和傷痕。


4. 羅袖動香香不已,紅蕖袅袅秋煙裡。這清涼之意,便是觀自在之音。


5. 香是天地正氣,世人喜香厭臭,這道理不證自明。佛有生香之體,人有向善之心,如此清涼之香,正是合乎天地溫存之舉。

6. 其實古人彈琴焚香,乃是洗心通竅,只為得證天人美好。今日仰見菩薩低眉,頓曉慈悲六道。


7.嘲笑還是同情?感慨還是警示?1200年過去了,不同的人群,在馬嵬驛看到了不同的角度,就像皇帝一直覺得他是因為江山丟了女人,但可悲的是,歷代文人都說他是因為女人丟了江山

8. 清涼但不刻薄,端莊又不失纏綿,瑞龍腦就在這矛盾的夾縫中吐納耗盡,最後連一抹香灰都不剩。生死去來,看不出任何痕跡。當然,除了上空彌漫的無處不在的那種炎涼。其實世間有些東西就是這樣,就是要用消失才能凸顯它的存在。

9. 最後此音雖高,卻很難壓抑前面的回響。若要保持響亮,則必用重手。但是絲弦不同於管簫,如此強行勾挑,琴弦必斷。

10. 瑞龍腦香產自婆利國,酷暑難當。但就在這天下最熱的地方,生長出一種參天大樹,而在樹的肚子裡,居然孕育了一種冰一樣的東西,這就是瑞龍腦香。這香聞起來居然真的有寒涼之氣,最熱的地方長出最好的冰片,而最好的冰片,還只能用這熏燒的方式才能還原那種冷香,這才是真正的炎涼。

11. 貴妃選用此香,乃是為了提醒自己,要在這世上最富貴的地方,體會炎涼。

12. 這琵琶唱了一輩子的歡歌,終於也體會了肝腸寸斷,不枉此生。


13. 天然龍腦香:
清涼,但並不刻薄
端莊,又不失纏綿
瑞龍腦香就在這矛盾的夾縫中吐納耗盡
最後連一抹香灰都不剩
生死來去,看不出任何痕跡
當然除了上空彌漫的
無處不在的那種炎涼

第二集 《如夢令》|梅香 · 李清照一蓑煙雨

香氣引來苦寒,正如她堅韌孤傲的靈魂在亂世中綻放。
在字裡行間,她將愛與傷揉入淡雅梅香,化為暗香浮動的永恆詩句。

李清照,是詞中有劍、詩內藏骨的千古才女。梅香,是她精神氣節的寫照,冷冽芬芳,獨自盛開在風雪人生中。

紀錄片文案:

1. 你連我如何度日都不知道,怎麼關心我?


2. 別人的梅花往往是苦寒催生出香氣,而李清照則是香氣引來了苦寒


3. 從卻把青梅嗅到熏破春夢,這幾十年來李清照一直在用香氣理解梅花,可她無論多少次去提取那種清冷的味道,都以失敗告終。仿佛上天註定了不許單獨挽留香氣,要麼與花同在,要麼香消玉殞。

4. 畢竟敏感和理想,在現實中無處安放。

5. 讀書、寫作、烹茶、品香,夢幻般的歲月,那是理想的生活,半封閉的田園,烏托邦的書齋,沒有天下紛擾,只有優雅從容。

6. 心靈的慰藉還有什麼能跟愛人的肩膀相比,物是人非事事休,汴京故居的那棵江梅,想來也快開了,不知道在那邊,可有人照料?

7. 那段歲月,對於李清照來說,並不是發黃的記憶,而是一種似有還無的清香,這種不著痕跡的淡雅,被文人稱作:暗香。不過奇怪的是,人類每當被嗅覺勾起來記憶,卻總是最深。

8. 梅花的香氣主要來自於內部分泌的乙酸苯甲酯,它跟其他揮發物的組合,會給人帶來一種熟悉而恍惚的美好,就像和靖先生寫的那樣:“疏影橫斜水清淺,暗香浮動月黃昏。”

9. 嗅覺作為我們最古老的感覺,對於這種隱約的記憶,有天生的敏感。因為這種化學感受,曾經左右了我們的存在。

10. 古人製作梅花香膏,用的是樸素的萃取,但是因為工藝問題,沒辦法濃縮成香露,所以,味道總是不夠。當然,這即使放在今天也不容易,因為本身梅香是很難濃縮的香氣。之所以後來要換另外的製香思路,就是因為無法更好地提純。

11. 想要純粹確實非常困難,因為你不能接受任何雜質,就像李清照執著的那樣,可以磨難,不能苟且。

12. 庸俗是一種無法自知的缺陷,唯一掩蓋的辦法就是沉默。

13. 這是個完全超越時代的獨立女性,婚姻不能裹挾對待情感的認真,她也不可能接受作為裝點門面的道具。很多人只看到了她對生活的婉約,從而忘記了她對命運本有的剛強。

14. 同情一個人很容易,理解一個人卻很難

15. 很多人認為李清照對於再婚不夠謹慎,但其實那無非是對幸福的憧憬使然。李清照本來兼有的兩種唯美,到這個時候卻都成了矛盾。女人的不幸,體現了詩人的敏感,這場變故在她自己的作品裡,絲毫沒有提及。就像她久住杭州,卻從來不寫西湖一樣。

16. 人生如梅,魂如香,既然能夠追思,說明從來都不曾遠離。沒有實體,便沒有掛礙。在李清照的世界裡,梅香不再從屬於宿主,人間天上,終於能夠自由地獨立成章。

17、在梅香配方裡,居然不含任何梅花成分,但卻依然能凸顯梅花韻味。這種捨棄本體的做法,完全超越了具象。它是對梅花的靈魂進行最純粹的描摹。

18、“西院的梅花死了,凍死了,這世界比預料中的還要冷,可這就是它的宿命— 選擇雪白,就只能委身寒冷

19、我的婚姻可以是笑話,但不能是謊話。再婚也好、離婚也罷,都是我自己的事,與他人無關。我鄙視那種不敢面對的可憐,雖然我真的很怕。

20、光環下面,李清照的再婚離婚需要一種近乎就義的決心,這當然源於她一貫的純粹化,可是如果我們能感受到李清照的決絕,同樣也應該能感受到張汝舟的固執。

21、悼天詞:

笛聲三弄,梅心驚破,多少春情意。

一支折得,人間天上,沒個人堪寄。


22、人生如梅,人如香

第三集 《浪淘沙》|沉香 · 蘇東坡大江東去

沉香由傷而生,正如蘇軾在政治風波中的沉浮與通透。
理想與現實的拉鋸之間,他以溫潤如香的中庸之道,自成一派。

蘇軾,既是詞壇豪傑,也是政治浪潮中的漂泊者。他如沉香般歷經刀斧蟲蛀,仍能沉著中正,飄散出歲月打磨後的淡定與醇厚。

紀錄片文案:

1. 還記得什麼是上品吧?日月天成

2. 越是普通的材料越適合做百刻香,中規中矩。上乘的材料,怎麼能用來刻度衡量呢?

3. 材料和遭遇在現實中呈現的悖論,就像這場風波一樣,竟然引來了殺身之禍。這種所謂的才華與個性,對於人生來說,究竟算不算是一種悲哀呢?

4. 人生的應用難題,就像這百刻香一樣,用來記時的香,需要整齊劃一,其實就是磨平個性。蘇軾名氣很大,不可能被整齊劃一。

5. 這種不可調和的個性,只能服從於自我邏輯,而不是權威。

6. 機會是才華換來的,也是歲月換來的。

7. 沉香的源頭其實是一場磨難。沉香樹只有在受傷之後才會分泌這種東西。這香原本是樹木自行療傷的疤痕油脂。但經年累月,這傷疤變得越來越硬,越來越重,以至於入水便沉,其實沉香就是那棵樹的血淚結晶

8. 沉香樹受傷的時間越久,傷口油脂沉澱出來的香味就越是醇厚。如果再加上細菌和昆蟲的偶然作用,就會形成天然的上品沉香。

9. 既然沉香源自磨難,那麼也就可以透過製造磨難來獲取沉香,所以,傷害最終還是成了手段。人工催取的沉香一般都會很輕,木質上這些細小的紋理是還沒來得及融合的香脂,過早割取沉香,就只能用刀把這些香屑挑出來合成使用。所以,當然就會缺乏那種歲月醇化的味道。

10. 沉香的味道,引而不發,不偏不倚。

11. 好人辦壞事,向來危害很大,因為他們最容易被理解。即使錯了,也是善意的。

12. 今天的王安石和蘇軾能夠相互理解,那是因為有了足夠的歲月緩衝和磨難,時間展示了醇厚的密度,好讓彼此看見那些值得欣賞的詩篇。

13. 回望歷史總是容易讓人感慨,因為我們是作為已經了解大結局的觀眾,在審視那些還不知道命運的人物。

14. 人閒才知桂花落。這沉香味道確實不錯,引而不發、不偏不倚,這就是中庸之道啊。

15. 都說多難興邦,希望能跟這沉香一樣,蟲吃鼠咬、刀砍斧傷,照樣造就我中正平和。

16. 一個總是能理解任何一方苦衷的人,其實往往最難被他人理解。

17. 對於很多人來說,王安石和司馬光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,但對蘇軾來說,他倆其實散發著同一種味道,這味道沒有任何旁騖,只有理想主義者,才會這麼純粹,就像沉香一樣,居心中正,毀譽由他

第四集 《南柯子》|螺甲香 · 黃庭堅成竹在胸

臭與香的轉化,是他心志煎熬後的修行之道
烈火中淬鍊而出的回生香,見證了一個文人堅守正道的悲壯與慈悲。

黃庭堅,書法如劍,文章似香,是宋代文人中最能煉心煉道的「香聖」。回生香之烈,映照他在風雨飄搖中,仍以香載道,煉骨為光。

紀錄片文案:

1. 不過是相由心生,縱然有此鏡花水月,求之何益?

2. 這種自我放逐式的逃亡,包含著無人譴責的內疚。萬般思念,都因為不可觸及,終究成為永恆的悲傷。

3. 萬化途中能邂逅,可憐風燭不須臾。

4. 香和臭,自古以來不共戴天,很少有人相信,這裡邊會有某種相互依存和相互轉化。就像今天高檔香水裡的糞臭素一樣,酷愛和痛恨,乃是源於同一顆種子

5. 其實不僅在中國,公元前幾千年的猶太人,也發現了這種香臭之間的祕密。兩個遙遠的文明,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螺類的甲片作為香料,說明這不是一個巧合。

6. 甲片的構成非常純粹,它的成分幾乎只有純蛋白和幾丁質,甲片燃燒的時候,蛋白會發出焦臭味,所以要先進行炮製,把發臭的主要部分清除掉,但就算這樣,它的味道還是不好。想要闡發香氣,必須跟其他材料為伍,經過炮製的甲片晶瑩剔透,裡面的幾丁質有一種吸納負電的能力,這種能力會讓甲片在臨界溫度發生令人驚訝的質變。一旦劫火襲來,剛才那顆離親叛眾的種子,突然好像頓悟了一樣,火海慈航,把所有香味團結起來,加倍綻放出類似美拉德反應的效果

7. 黃庭堅這次合香,用的是腥臭的螺甲,是在海灘上腐爛,還是在烈火中涅槃,一切只差一個動機。這個動機首先需要自我煎熬

8. 既然雨過天晴,必有回光返照。

9. 香,上而感於天,下而感於地,聚天地之氣而生,與萬物感應

10. 調香,講究君臣佐使,但只要入此輪迴,所有材料都必須要先行打碎

11. 欲成善果,先成齏粉。世人發願無數,可真能為願望獻身者寥寥無幾,那是不懂犧牲。

12. 其實元祐黨人也好,元豐黨人也罷,粉身碎骨都是為了胸中大義。如同這每一片材料,百般研磨,皆為主香而戰。巧的是,想要聚攏香氣,這場大雨剛好。

13. 江河湖海各有滋味,唯獨這無根之水,只有天性,別無二心。唯其無心,才能生發萬物。經此天水籠絡之下,香氣沉浮不散。

14. 臣之香講究制衡,一不可過分強盛,所謂臣強主弱,過猶不及。二不可各自為政,以致君香不顯。佐使之香,大體求同,但必須存異,否則就不能叫佐使。

15. 臣之香也正需此般制衡,才能輔君香以正道吧?

16. 甲片的修行在於煎熬,百鍊成香都在火海沸騰之際。

17. 就像這螺甲,不隨魚不從蝦,稀里糊塗爛在沙灘上,結果自成腥臭一派。

18.螺甲出身貧賤,貴人避之不及,不知道這才是勘破之物。所謂民心,就是平常心。其實聖人之治,唯此而已。腐朽神奇,只在點化之間

19. 這回生香,煉的是自問自答。你看火替天行道,他看水有好生之德。其實哪有什麼人在做天在看?天無心,心,都在人心。

20. 合香在很多人看來,都是帶有一點玄祕色彩的事情,而實際上也確實如此。尤其是親自參與合香的人,對於最終的目標所指會有很大的導向性。因為人類的這部分感受從來都是主觀的,也許這種合香本身就具備一種自我應答機制。我們聽到的無非是自己吶喊的回聲。 

21. 日有所思、夜有所夢,如果我們日夜思念的目標會在那個夢裡出現,那還有什麼理由不去擁抱呢?

22. 做夢人在現實世界裡的作為,已經註定了夢的宿命,在香霧繚繞的邊緣,他幾乎能同時看到一個清晰的自我,那是一個失去螺殼的甲片,在海邊,被潮水一次次沖刷著懺悔。

23. 似僧有髮,似俗無塵。做夢中夢,見身外身。

24. 你性格剛烈,嫉惡如仇,所以有此一劫。如今水火煎熬螺甲成香,想必能重觀因果

第五集 《青囊行》|艾香 · 華佗

艾草焚身,是他甘願為醫者本分燃盡自我之證。
面對權力與良知的衝突,他選擇了救人,即使代價是生命。

華佗,是以一己之身對抗權勢與病痛的醫者。他如艾草般平凡,卻能焚身自照,在濃煙與刀光中守住「醫者父母心」的本分。

紀錄片文案:

1. 冰臺(艾草)的最大作用,就是引火燒身。可如果不引火燒身,還算什麼冰臺?

2. 冰臺是一種非常易燃的植物,而且在燃燒的時候會散發出獨特的香氣,其實這種植物對於今天的我們來說,並不算陌生,我們今天叫做艾草

3. 在零和遊戲裡,哪怕瘟疫也可以成為機會。

4. 艾草的特性有兩種,第一就是它的物理結構,這種葉片就像是毯子一樣,上面長滿了長長的絨毛,在顯微鏡底下,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海綿一樣蓬鬆,與其說是這葉子上長了絨毛,還不如說是絨毛裡塞了點葉綠素,這種罕見的網狀結構,註定了它非常容易燃燒,乾燥的艾絨被點燃之後,是很難熄滅的,所以古人也常常用它來保存火種。第二大特點,是葉子裡的化學成分,它的香氣來自於那些揮發性物質,草葉在燃燒的時候產生的煙霧,對於很多細菌都有明顯的抑制和阻斷作用。

5. 醫生要救人,戰爭要殺人,只要雙方立場堅定,那麼華佗和曹操之間遲早都會發生矛盾。但關鍵是,如何看待這種矛盾。這不僅僅是醫生和政治家的分歧,也是良知和雄心的對撞。

6. 多言數窮,不如守中。

7. 行醫本分只在救死扶傷,有一則救一,有萬則救萬。所謂醫者父母心,豈能坐視殺滅取捨而不言。

8. 一個人只要恪守本分,就等於選擇了立場

9. 不為良相則為良醫,這話已經暗示了一種順位邏輯,所以華佗的悲劇似乎無法避免。就像香艾和冰臺,無論換哪個名字都躲不過燃燒的宿命,雖然一個是為了治病,一個是為了光明。

結語:

《惟有香如故》以五種香氣為引,展開五段歷史人物的命運長卷。

在《雨霖鈴》中,一縷瑞龍腦香,伴隨著楊貴妃與唐玄宗的愛與悔,飄散在馬嵬坡的風雨中;

《如夢令》裡,李清照梅香為心,她的詩與情如香般清冷而深刻;

《浪淘沙》中,沉香映照著蘇軾的豁達與堅韌,那是歷經磨難後仍不偏不倚的君子之道;

《南柯子》借螺甲香之烈火煎熬,譜寫黃庭堅的不屈信念與文人氣節;

《青囊行》中,艾草焚身成香,華佗為救蒼生甘願獻身,成為一代醫者的永恆背影。

五味香五種人生,一部詩意濃烈、餘韻深長的時光之書,留香人間。

文章借助AI整合生成。

资料来源:

惟有香如故

《重剑无锋》|龙泉宝剑 · 沪昆高铁 + 金温铁路 · 浙江丽水 – 龙泉

这篇文章的灵感,来自金庸笔下那把未必出鞘却已动江湖的龙泉剑,也来自高铁穿越群山时那一瞬窗外的静默。 在飞驰而过的时速与炉火千锤的锻造之间,一场关于“剑”的对话悄然展开:它关乎力量,更关乎时间;关乎锋芒,也关乎沉静。 龙泉,这座隐于群山之间的古镇,自春秋起便以剑立名。两千六百年来,欧冶遗风未断,炉火未冷,剑锋之下不仅藏着钢与火,更藏着技艺、气节与信念。 在武侠世界里,剑是侠之魂,是人之志。它象征斩断欲念,也开启山河。如今,当人们沿着山路缓缓入城,步入龙泉这片锻剑千年的土地,那些淬火、镶嵌、磨光的锻造声音,依然在群岭深处悠悠回响。 龙泉 · 剑魂的原乡 若论剑之极处,当归龙泉。 浙江西南,群山环抱,水脉丰盈,龙泉古镇静卧其间。它不喧不扬,却以两千六百年的锻剑火候,沉淀出一方剑魂之地。 “龙泉”之名,源于春秋时欧冶子铸剑于此,得山川之灵,水土之性,终铸“龙渊”名剑,后人称其地为“龙渊乡”,唐避讳“渊”,改称龙泉,自此名扬四海。 曹植云:“美玉生磐石,宝剑出龙渊。”这不是夸饰,而是地理与技艺的自然成全。铁英、亮石、秦溪泉水、做剑鞘的花榈木,皆集于一地;捶打、刨锉、磨光、镶嵌、淬火,皆由匠心运化。每一柄龙泉剑的诞生,都是山与水、火与手之间的精微合谋。 传说中,伍子胥赠剑渔丈人,丈人见剑,自刎以证清白。剑不沾污,从此成为龙泉剑的精神信条。剑池湖,至今仍存,水光天色之间,似可见千年前炉火未熄。 龙泉出剑,不只是因山高水碧,更因一脉不绝的技艺与信念:剑不在炫目,而在藏锋;不在速成,而在守成。 山不高而有仙,水不深而藏锋。龙泉,是一座被群山与匠火共同孕育的“剑镇”。 七星龙泉 · 剑中藏象 龙泉宝剑,别名“七星剑,其名源于剑身上那道仿北斗七星排列的图案。 七星既是装饰,也是信念;既显其形,更藏其魂。早期龙泉剑以穿孔镶嵌黄铜圆点为星,后逐渐演变为五角星状,并排列成北斗斗柄形,成为一种传承至今的文化符号。 龙泉剑之所以被誉为“剑中圣品”,不仅因其形制严谨、气韵独具,更因其锻造过程极尽考究。约三十道工序之中,五大核心技艺尤显匠心: 捶打,使铁块渗碳成形,轮廓初现; 刨锉,以钢削骨,定剑脊线正中; 磨光,从粗至精,寒芒渐出; 镶嵌,以飞龙、七星入纹饰,铜光熠熠; 淬火,定其性命,刚柔并济,火水之间,一念之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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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水磨入梦》|  昆曲 · 苏杭城际 · 苏州

本篇章围绕昆曲与高铁的相遇展开,从历史的水磨声腔,到当代疾驰的轨道节奏,在苏杭之间这段旅途中,慢与快、古与今悄然交汇,展开一场横越时间的对话。 当苏杭城际高铁穿行于江南水乡,车身如光,一线银影划过晨雾。风声沿着桥梁与水面低回,如同某段遗落的旋律,在空气中缓缓展开。仿佛是谁,在园林深处轻启水腔;仿佛一缕旧梦,在现代车窗之外悄然回响。 此刻的速度,不再只是前行的方式,而是一次凝视的契机。高铁所贯穿的不只是地理,更是文化之间的流动;而昆曲,则是这片土地留给时间最柔软的回应。 昆曲|极致之声的诞生 如果有一种声音,可以承载一个民族对“美”的全部想象,那便是昆曲。 它不似北地梆子之激烈,亦无秦声之粗犷,而是一种如丝如烟、若水磨石般细润绵长的声腔。其声若泉,清而不喧;其意如霞,远而不斂。它不张扬,却能深入骨髓;它不高声,却响彻百年。 昆曲,原名“昆山腔”,出身江南,孕于水乡。正是苏州平原的密布水网与润泽气候,令这种声腔柔润如丝,细腻如墨—这种由“水”所塑的腔调,故而又被称为“水磨腔”。 这不是单纯的唱法,而是一种美学—是语言的雕刻,是情感的潜行,是一种中国人对“柔”“雅”“深情”的极致信仰。 自元末明初而起,昆曲历经魏良辅之革新,从清唱小调步入剧场华章。他揉合海盐、弋阳、余姚之腔,声腔之美渐次成形。其后,梁辰鱼以《浣纱记》首度将昆腔搬上传奇舞台,使之由案头之吟转为堂前之剧,自此成为文人与百姓共赏的艺术。 在明清盛世,“家家收拾起,户户不提防”,一时间,昆曲走入宫廷,也走进寻常巷陌。清宫之内,《长生殿》唱尽梨园深情;书斋之侧,《牡丹亭》演绎梦回人间。它以“曲唱为骨,唱念为形”,搭配曲笛与鼓板,唱出缠绵之情,演出梦幻之景。唱、念、做、打,舞、剑、翻、转,一板一眼间,尽是工尺音律下的风雅章法。 昆曲之美,不仅在于声,更在于文。它承载的是剧作家们的千行曲词、万卷情思,是文人精神的映照,是审美理想的具象。一部昆曲,便是一部中国文学的立体长诗。自《琵琶记》《牡丹亭》至《长生殿》,昆曲不只是剧本的容器,更是语言的器物、美学的容颜。 它亦是一门极致细节的表演艺术:角色分工精细,老生、小生、旦角、丑角各有程式与心法,动作之中皆含规矩,转身之处无不藏意。昆曲的身段,是诗中之舞;昆曲的水袖,是情中之笔。 这门艺术,曾历千家万户之欢,亦经冷月孤灯之寂。清末以降,昆曲一度沉寂;新中国成立后,七大专业昆团复起一线生机。今日,昆曲仍主要活跃于江浙沪一带,亦远播京湘之地,成为一种“慢于时代”却仍倔强吟唱的文化声线。 它被誉为“百戏之祖”,因为它不仅开枝散叶,也润泽众声—黄梅戏、越剧、川剧、京剧……皆受其声腔、文法与舞台规制之哺育。 昆曲,是一朵被时间养出的兰花,隐于古风,香在细处。它不为喧嚣而生,只为寂静中的心灵而歌。一出昆曲,犹如一场隔世的幻梦;一声水磨,正是时间深处的回响。 如白先勇先生所言:“昆曲无它,唯一‘美’字。” 而这个“美”,不止于唱腔,更是一种文化的审美总和—深、细、润、远—正如江南水乡的晨雾,正如苏州园林的一道回廊。 昆曲|水磨之声,江南之腔 “昆腔者,水磨也。”这是对昆曲最动人的注解。 昆曲的声音如丝如缕,柔而不弱,细而不碎。它不以激烈震耳取胜,而是以缠绵悠转之腔,润物细无声。它生于江南,长于苏州。水网密布的平原、湿润如绢的空气、吴语软糯的声调,酝酿出这一种近乎时间缝隙中的低吟浅唱。 “水磨调”,不仅是一种腔体结构,更是一种生活节奏的艺术化显现。节奏缓慢,旋律悠远,一字多音,吐字讲究头腹尾之分,行腔如水缓行,如风潜入。正如明代曲家沈宠绥《度曲须知》所言:“功深熔琢,气无烟火,启口轻圆,收音纯细。” 它以鼓板为骨,以曲笛、三弦为脉,结合南北官话与方音,形成极具辨识度的“中州韵”。每一声皆有出处,每一拍皆有章法。字清、腔纯、板正,是魏良辅为昆曲所立下的“三绝”之境。 而表演,则是这场声音叙事的可视化延伸。唱念做打、舞剑翻身,身段细腻,水袖翻飞,动作与声腔交织成一幅流动的诗。演员非但要“唱得准”,更要“行得美”—一步一顿皆有情,一颦一笑皆入戏。 昆曲的行当精细繁多,净、旦、生、丑各分层级,身段与声腔各有讲究。每一门类,都是一套完整的艺术体系;每一种腔格,都是千锤百炼后的审美结晶。 它的“慢”,不是迟缓,而是深情的沉潜;它的“柔”,不是无力,而是审美的锋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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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梨园长路》|京剧  · 京港高铁 · 安庆 – 北京

京剧,起于乡音,兴于汇融,成于京城,盛于时代。从安庆起腔,徽班进京,一路北上,水袖拂风,唱段落地,终在皇城之下绽放为国剧之魂。这条路,既是戏曲的北上之路,也是唱腔的融合之途;是千里声线的铺陈,也是文化地理的投影。今日,京港高铁京沪段自皖而北,载着千年曲韵与当代表达,于时速之中重走戏班旧路,让那一腔梨园旧声,在现代轨道上再次回响。 《梨园长路》,由此而生。 梨园 如果一种声音能在时空中反复回响,那便是京腔。 它不只属于北京,也不止属于舞台。它从一方水土中诞生,在千万次唱念做打之间,被历史赋形,被时代塑骨,最终成为中华文化最深的声音标记。 京剧,并非横空而来,而是千腔万调之流汇。从三庆班踏水北上那一刻起,徽调的弦索就已轻触帝京之心。那一年,乾隆八十寿诞,安庆班子唱响紫禁城,徽音初入皇权之所。它不是独唱,而是和鸣—昆曲的雅、秦腔的烈、汉调的柔、梆子的响,在此一城交错成声,擦出了“京调”的火花。 在融合中生长,于碰撞中清晰。西皮高亢,二黄沉稳,它吸纳南方丝竹的细腻,也继承北地梆子的铿锵。它的腔调,是水与火的和解,是文与武的交融,是江南烟雨与北国风霜的相遇。它以“皮黄”为骨,宫调为魂,融千戏于一腔,汇百艺为一声。 那声,如金石振鸣,响彻朝野;又如潺潺水流,浸润民心。它既演刀马旦的英姿飒爽,也叙青衣行的儿女情长。舞台一开,是山河万里;灯光一落,是百年风云。 梨园,原非园;是人心中的剧场,是文化之路的出发地。京剧,则是这园中最亮的一束声光,历百年不息,穿千里犹响。 唱腔 · 身段:一部声音与身体的诗学 京剧,不只是一门舞台艺术,更是一种关于呼吸与节奏、声腔与身段的东方叙事法。它在“唱念做打”的行进中,建构出一个有自己时间律动、空间逻辑与美学法则的剧场宇宙。 唱,是京剧的灵魂,是贯穿角色、情绪与情节的主线。它分为二黄与西皮,一缓一急,一沉一扬,一如水与风,一似根与羽。二黄生于徽调,缓行如江水,舒展如老梅,专擅悲愤激昂之境;西皮承自楚调,高亢如烈日,跳荡如鹰翅,最宜写慷慨激越、果决坚毅。它们如阴阳两极,相辅相成,组成京剧的声腔地貌。 而“唱”从不独行。念,是节奏里的文字,是音乐化的对白;做,是每一次水袖翻飞、身形起伏间的舞蹈性表达;打,是武艺入戏,是力与美交织成的肢体语言。它们构成京剧表演的“四功”,也是演员必经的身心磨砺之路。 京剧唱腔的节奏变化多端,板式丰富, 有慢板、流水、摇板、散板……如诗行章法,似山川起伏,节奏不是简单快慢,而是呼吸、顿挫与命运的节律。不同板式中,导板如一首序曲,在人物未登场前,便已将心声洇染舞台。 有时,唱从幕后而来,人物未至,声已先行。观众听见那一腔沉吟时,仿佛穿越戏幕,先触其魂。 每一种情绪,都有其腔调;每一个人物,都有其身段。老生的沉稳、小生的俊逸、花旦的灵动、净角的刚烈、武生的飒爽……他们的音色、语速、走位、翻身、跌扑,皆是人物精神的延展。 京剧不是写实,而是写意。它不用真实重现生活,而是用程式抽象生活,让观众从象征中自得万象。在一条马鞭挥动的弧线上,有千里路途;在一声锣鼓定音之中,有万般命运。 梅兰芳:以身化腔,一人一城 图片来源:梅兰芳 若说京剧是由南而北的一条水路,那梅兰芳,便是这条水路上最明亮的一盏灯,既照亮了梨园深处,也将这一腔清音送往世界的彼岸。 他生于江苏泰州,出自梨园世家,祖父梅巧玲为名伶。他幼承家学,早年师从吴菱仙,少年登台,便已身姿绰约、唱腔清丽,后又得与谭鑫培、杨小楼等名家合作,百艺汇一,渐成自家风骨。 他饰旦为主,青衣、花旦皆精,身段如柳拂风,嗓音似水入弦。他不囿于旧程式,而善于吸纳与创新:将二胡、九云锣引入伴奏,使旦角唱腔更为婉转悠扬;首创羽舞、剑舞,将身体语言引向极致之美;一招一式,皆有古典之仪,亦有现代之灵。他的舞台,不只是一方梨园,更是一座流动的文化殿堂。人称“梅派”,非仅技艺之高,更是气度之贵、风骨之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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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匠音千里》|小提琴 · 京广高铁 · 驻马店西站 – 确山竹沟

一段從弓弦起伏到列車疾馳的聲音旅程 這不是來自交響廳的回響,也不是維也納古典的遺韻。這是一種從田野與木屑中生長出的聲音—弓與弦之語,木與心之鳴。 它的名字叫:小提琴。 它曾屬於西方的浪漫主義,如今卻在中國的中原腹地,悄然孕育出一片音色的疆土。不是來自樂章的標記,而是來自工坊的汗痕與歲月的砂紙。 這把琴,從不屬於城市的玻璃展櫃。它在駐馬店的麥田邊,在確山竹溝的黃泥路上被刻出輪廓、刻出F孔、貼上魂柱,再運出,直抵世界的耳畔。 京廣高鐵,自北向南貫通中國心臟,每日飛馳穿行,卻在駐馬店西站靜靜停靠—這不是終點,是一次聲音的集結與轉折。從這裡再轉確山,一座幾乎以琴為業的小鎮—竹溝,展開了它與世界的對話。 這段旅程,不止於聲音的遙遞,更是匠心與速度的合鳴,是傳統與現代的雙重奏。 《匠音千里》,由此啟聲。 小提琴|声音与木之间的灵魂工艺 若有一种声音,能以细线写诗,以木纹藏心,那一定是小提琴。它不是冷峻的西方工艺品,而是能被手指抚摸、能被灵魂共鸣的生命体。 一把小提琴的诞生,不是装配的过程,而是雕琢与等待的艺术。云杉为面,枫木为背,乌木为指板,金属丝为琴弦—木与弦之间,构成她的躯干与气息。从选材、拼板、雕刻弧度、掐刻F孔、安装音柱、粘贴低音梁,再到上漆、调音,每一步都影响着最终的音色,是四十多道工序的层层吟唱。 面板有弧,是为了让声音可以转身回荡;腰身纤细,是为了让演奏者的指尖能自由穿行;音柱如心,立于琴中,稍有偏差,整把琴的声音便会改变走向。 低音梁藏于左下,似无声之根;漆若太硬,则响不出暖;若太软,则失了神采。 一切结构,皆为声音让步;一切设计,不为美观,而为共鸣。 小提琴的前身,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维奥尔琴。但正是在16世纪的意大利,琴师们在探索声音的路上,从“形”转入“响”,四弦之制由此确立。 它被誉为“乐器皇后”,与钢琴、古典吉他并列为世界三大乐器,在独奏、重奏、乐团中皆有不可替代之位。 琴有四弦:E、A、D、G,各执高低。弓轻轻落下,是一场微小的风暴。琴弦振动引起琴马震颤,面板发声,音柱与背板共鸣—那声音不是单一的波动,而是一座音之建筑的立体流转。 每一把优质提琴,都能让基音与泛音同样清晰地穿越空气;而这种穿透力,来自木材的脉络、结构的张力、工具的细节,与工匠手心里那一寸寸热度。 那不是制造,是塑音;不是产品,是器魂。 匠音千里 · 確山與王金堂 确山:沉静之地,奏响远音 若有一种声音,生于静土,藏于时光,经由木纹传心,最后随风而远,那便是确山的提琴声。 这里是中原深处的一隅,三面环山,一面临水,名曰竹沟。曾是物资匮乏的革命老区,山路曲折,光线斑驳。可就在这不喧不闹的山间盆地,如今却响起世界交响的前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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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丝路弓影》|锡伯弓箭 · 兰新高铁 – 精伊霍铁路:乌鲁木齐 – 伊宁 – 察布查尔县

《中国箭乡》|察布查尔锡伯族 在祖国西北的辽阔边陲,有一方静谧的河谷,它不以喧嚣动人,却以弓箭铸魂。这里是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——被称为“中国箭乡”的地方,箭影如歌,镌刻在民族的血脉里。 “察布查尔”,在锡伯语中意为“粮仓”,但这里贮藏的不仅是谷物,更是一个族群跨越风霜、千里西迁后仍紧握不放的技艺与记忆。它是新疆唯一以锡伯族为主体的自治县,是弓弦之声回响最悠远的所在。 在这片被伊犁河滋养的土地上,箭术不是表演,是礼仪,是祈愿,是血性与温情的交汇;是草原少年拉弓引满的瞬间,也是历史与信仰安静落地的姿态。 边地如弓,岁月如箭 锡伯族,以弓为骨,以箭为魂,将技艺与信仰,嵌入风的方向,火的脉络。察布查尔,是锡伯人弓影所落之地,也是千年故事的回响之所。 若有一种形制能镌刻灵魂,那便是锡伯之弓。它不言,却曾穿越千里西迁的风雪;它无声,却张满了一族的荣光与信念。乾隆二十九年(1764年),四千余名锡伯族军民自辽沈启程,横越关山戍边伊犁,将弓箭随身带入河谷,扎根为家国的脊梁,也种下了草原上的礼与勇。 弓,在这里不是兵器,而是命名仪式,是成长的祈语。新生的婴儿,门前系着一张红线小弓,愿他如弓般坚韧挺拔;四岁时,父亲亲手制弓,令其向东南西北各射一箭,以告天地,也启人生。 弓不只在手中,也在礼中、俗中、梦中。锡伯青年婚配,要以射技示诚;村人劳作归来,以举臂试力;佳节设靶比武,胜者得手工箭袋,败者不言悔。弓箭之于他们,是一种日子的秩序,是一种不需高声却始终有力的温度。 在察布查尔的草原上,弓影仍在。这里走出了无数箭术少年,奔赴全国各大赛事,亦有射手登上奥运赛场。射箭,在他们眼中,不只是体育项目,而是民族身体里的风,是祖先留下的力量路径。 从古至今,锡伯弓箭从未断线。它在庙堂,也在田野;在诗书典籍中,也在儿孙的臂膀里。那一道弓的弧线,如月,如虹,如守望中不曾下垂的信念。 而今,弓影正静静伫立于察布查尔的博物馆里,也拉开在少年手中的射艺体验场上。它不再属于过去,它穿过了历史,在今天的风中轻轻地说—“我未曾离开。” 工艺篇章:火与弦之间的慢书 一把锡伯角弓,从来不是快意的成果。 它藏在时间深处,须用四季打磨,百道工序温养。春剖牛角,夏炼牛筋,秋合骨木,冬封光泽—每一步,都与自然的节律相合,每一环,都不可越时、不可催熟。 清代,锡伯族设弓箭造办处,专工其事,弓之为器,不止兵用,更是制度与信仰的延展。角弓之形,属复合双曲,八旗长梢式;弓胎以竹木为内骨,贴以牛角与牛筋,筋藏于内,角伏其表,柔中藏劲,劲中有温。弓梢两端接木,表饰桦皮、丝棉、兽胶、原漆,金属丝织络,结构繁复如生命之肌理。 凡成一弓,需历230道工序、11大流程、上百件专用工具。而工匠所用术语,多以锡伯语或满语旧音相传,字字非文,却字字沉重如钧。 图片来源: 中国传统技艺:锡伯族弓箭制作技艺 匠人伊春光曾言:“没有哪一步最重要,因为每一步都不容差错。” 角须打磨,筋须松理。牛筋长至四十公分,白而无瑕,入水软化,再锤打四百八十下,使其纤维散而不断。角需从壮年牛羊骨骼中择取,纹理细密,韧性尚佳。木料讲究弹性与稳定,红柳、白蜡、洋槐、榆木各司其能,最好的箭杆用南方精选竹节,须经手工削整、熏蒸、定形,不能有一丝偏斜。 响箭之妙,更在其声。箭头由兽骨制成,上钻四孔。箭离弦,风声透孔而鸣,呼啸之音,为技艺之见证。箭靶则缝以马皮毛毡,布圈六色,红心在中,象征吉与准。 弓的筋骨之外,还需衣。制弓壶如裁衣,选皮、量身、绘图、雕刻,皆手作。一柄好弓,须配一壶,以藏、以护、亦以敬。图案多绘龙凤花鸟,雕皮技艺,须湿皮起稿,锥挫轮替,层层雕描,藏着一个民族的审美、历史与生命节律。 一把角弓,不是机械的产物,而是温度与信念的结晶。它必须被理解、被等待、被敬畏。木要懂角的弧,角要等筋的软,筋等火候,而火候,等的是人的心静如水。 这不是工具的制造,而是文化的雕刻。一弓成形,不在形,而在魂;不在其响之力,而在其不响之时的分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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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滦河评韵》| 评剧 · 京唐城际 · 唐山

一唱唐山,评剧之源 北方有河,唤作滦河。它穿行燕赵大地,滋养一片沃土,也灌溉出一种动人的乡音——评剧。 清末的河北滦县,是这场唱响的起点。庙会田头之间,乡民对口而唱,莲花落、蹦蹦戏和河北梆子的声腔在这里揉合,发育为一种新声。 其中,“莲花落”最为关键,它是评剧的祖型之一。这种源自清代的民间说唱形式,以快节奏、对口唱、风趣幽默为特点,在民众间广泛流传,为评剧提供了结构与语感上的基因。 20世纪初,成兆才将莲花落与蹦蹦戏融合,又吸收京剧、河北梆子、皮影戏的元素,创出一种新腔,名为“平腔梆子”。民国年间,“北平”之名一度与“平剧”混淆,为避歧义,他以“评”代“平”——评说人情,唱透世事。从此,“评剧”之名定型,乡音有了新声,旧戏走上新路。 于是,草根芳华,就此定名,一路生香。 唱腔之韵,平实中的婉转 评剧之美,藏在那一腔朴素真音中。 它唱词浅白,语句如话,人物不是戏里人,而是生活中你我他。评剧不像京剧那般高亢,也不同于昆曲的婉转,它像一碗热汤—不浓不烈,却滚烫贴心。 评剧唱腔是板腔体,有慢板,二六板,垛板和散板等多种板式,板胡为主弦,富于变化。表演吸纳京剧、梆子之法,却不拘泥程式,始终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与民间韵味。 评剧尤其以唱见长,吐字清楚,情感真挚,女声细腻柔亮,男声后来居上,解放后更因唱腔革新而焕发新貌。 它唱母女情深,也唱市井琐事;唱爱情抗争,也唱时代变迁。唱的,都是老百姓心里的那点事。 这门源自“平腔梆子”的艺术,因其形式自由、表达鲜活,在城市与乡村间都收获大批知音。它不耀眼,却动人;不浮夸,却入心。 评剧,是一首人民的歌,一出生活的剧,一段现实的回响。 唐山评腔:从炊烟到舞台的火光 评剧的根,在民间。它的种子,是莲花落—一种贫苦艺人肩挑口唱、走村串巷的说唱技艺。十九世纪末,在滦河岸边,农民于农闲时以唱为生。莲花落,也称“落子”,说中带唱、唱中带评,唱的是生活,评的是人心。 不久,东北民间歌舞“蹦蹦”传入河北,艺人们迅速汲取其节奏与动作语言,将莲花落与之融合,创造出更具表演性的蹦蹦戏,深受农人喜爱。 随着时代转动,这些乡间艺人由田野走进矿区,进入了正在崛起的工业城市—唐山。煤矿、钢铁工人群体成为评剧最早的听众与支持者。粗犷的劳作之余,他们在灯下听戏,在评剧中听见自己。 辛亥革命前后,评剧在新思想激荡中崭露锋芒,程兆才挺身而出,将民间唱调升格为剧场之声。他从莲花落走来,吸收文明戏之法,创作出《花为媒》《杨三姐告状》等现实题材剧目,使评剧脱胎换骨。 在他笔下,评剧不只唱儿女情长,也敢评风云世事,响起时代的回音。 从农田到矿井,从庙会到剧场,评剧在唐山,唱出了一个时代的体温。 成兆才:评剧之父,戏梦人生 图片来源:成兆才 他是评剧的点灯人,也是它的筑台者。 出身寒门,成长于民间烟火之间,成兆才早年以莲花落为生,在时代激荡中汲取文明戏与现实剧场的风潮。他将“蹦蹦戏”编排为结构完整的剧目,又从中抽丝剥茧,奠定了“评剧”作为一种真正“剧”的样貌—有角色行当,有剧本节奏,有戏中之人,也有戏外之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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